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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他这个底稿上画,我不能否认小朋友的画工,所以在他黑色的大鲨鱼脸上画上了萌萌的眼睛,一只睁着,一只闭着,跟眨眼一样。一边画一遍问他:可不可爱?

  小瑾小嘴巴很硬:不可爱。

  你可爱就够了。

  我继续画,现在确实不可爱,大口张着却配一个萌萌的眼睛,太不般配了,我把大鲨鱼的口中画上了奔腾的浪花,幸好他还只是画的线稿,还没有上色,要不水彩笔不好遮盖。

  等画好了浪花,那些鲨鱼口中的小鱼就跟被鲨鱼一个喷嚏吐出来的一样,他们在水里翻滚遨游,还有一个被喷到了鲨鱼的鼻子上,姿势因为是喷出来的,姿势不堪优美,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特别俏皮。

  画道这里,小瑾终于有点儿反应了,他看拿水彩笔要上色了,跟我说话了:爸爸,大海要用蓝色。

  嘿,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只会用绿色,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碰绿色的了。

  第18章

  等最后上完色,整幅画看起来可爱多了,那副凶巴巴的大鲨鱼已经变成萌宝一个了。

  我跟小瑾献宝:怎么样?经过我这大师一出手,是不是有爱了?

  小瑾只问我:为什么要有爱?

  嘿,我捏捏他一本正经的小脸:因为我们需要爱啊。

  结果小瑾反问我:即便是假的也要吗?

  我现在都快要笑不下去了,我是把他的画给攥改了。

  这个小孩为什么这么多愁善感啊,不是说alpha都是粗心大意,感情都少根筋吗?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跟高宇吵架的事影响了他。

  我抱了抱他:小瑾,你是不是在怪你高叔叔?

  高宇之前也曾对这个小孩好过,虽然小瑾从小性格不够活泼,不太讨他喜欢,但只要出去玩,高宇也会抱着他。

  高宇像是一个大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大少爷,想一出是一出,高兴的时候对任何人都很好,但不高兴的时候,立刻也摆在脸上。

  就像刚才,高宇因为厌恶我就对小瑾一点儿都不掩饰的厌恶。

  我摸摸小瑾的脸跟他道歉:是我不好,不怪他。

  平心而论,任何人都不会大度到戴绿帽子对吧。

  所有的小孩都有刨根究底的本能,小瑾果然追问我了:你做错了什么事?

  我没有脸跟小瑾说我出轨,可我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也撒不了慌,于是艰难的、委婉的给我自己找了个面子道:我不应该嫁给你高叔叔,不应该给他生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

  当听着小瑾说我不应该出生是吗?是我生错了是吗?的话时,我意识到我又搬起石头砸了我自己的脚。我始终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想起了幼儿园老师说我的话,他说我这个年纪不容易带好孩子,不够成熟,一定要多看书,注意亲子关系,跟孩子谈话的时候一定要有爱,我刚才那句话真应该掐回肚子里。

  我想掐死我自己,我不应该这么早的生下他,生下他却带不好他。我自己没有脸,连带着他都不好过。

  我开始手忙脚乱的安慰他,把我所有能够记着的好词一股脑的都背给他听,什么你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他不喜欢你,我稀罕你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小瑾看我可怜了,饶过我了,他打了个哈欠,眼泪凝于睫,要落不落,跟初秋树叶上凝结的露珠,那个模样可爱死了。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愿意生下他,哪怕赔上我的性命。

  我因为父爱大生,给小瑾洗了澡,读了睡前小故事,又把他哄睡了,我才挺着我的老腰想去沙发上坐下,我之前很少干,有佣人在,我就当我的甩手大少爷,现在才知道都不容易。

  我这一坐才看见沙发下还有玻璃碴子,一地。

  我已经提不起劲骂高宇了,我扫了一遍又一遍,又拖了一遍地,怕玻璃瓷蹦到沙发底下,会扎到小瑾,我又跪在地板上把沙发底下掏了一遍。

  等确定没有后,我去洗手,看着镜子里那张已经肿起来的脸说了声:活该。

  罪有应得,做牛做马,亦不可赦,亦还不清。

  我本来不想管我的脸,但是想想我明天还有去见人,最重要的是我明天要上班了。

  想着我今天这九曲三折才得来的工作,我有些忐忑,从心底里说的话,那个工作我喜欢,艺术馆啊,我没能成为画家,可跟画沾边也算是学有所成吧,更何况现在已经破例成了前台了呢,一拐弯就能看见那些画呢。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除了如果没有盛蕴在哪里就好了,我被自己这个无耻的念头恶心到了,原来我心里也这么卑鄙。

  我在心里唾骂我自己。

  谢沉安,你现在成了阴沟里的老鼠,就想躲着所有人,躲着所有你认识的人,而盛蕴是你最不想见的人,因为就算你不说,他也会把你的丑事查的一清二楚。

  到时候,他就会知道你是因为出轨而被扫地出门。

  到时候,谢沉安,你的脸往哪儿放呢?你可以不要脸,你谢家的脸还要吗?

  曾经,我谢家名声在外,我太爷爷、爷爷一身战绩,赫赫军功。

  我爸,除却军政意见不同而下台外,他一生无污点,妻子早逝后,他再没有续娶过。

  这样的门风里却出了一个另类。

  文不是、武不能的无能我,谢沉安,没有做出任何的贡献,却把我谢家名声都败没了。我看着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拍了一巴掌。

  谢沉安,谢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两巴掌,这次两边对齐了。

  这天晚上,我梦见了盛蕴,也许是因为晚上深刻的剖析了我自己一番,梦里盛蕴问我:谢沉安,你是真的不想见我吗?

  我说:是的,我不想见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句话太不中听或者说是假的,我说完之后,盛蕴变成了一只大猫,白色的毛,但是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他朝我扑了过来,而我吓的都快动不了了,只徒劳的在原地蹬腿,结果一蹬掉进了一个洞里,洞里非常冷,像是千年不化的雪洞。

  我正要挣扎时,却又发现是盛蕴掉进去了,而我怎么拽他都拽不出来,我喊了一声:盛蕴!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心跳如鼓,手脚冰凉,我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腿,俱在,梦里我真的变成了一个老鼠。

  我擦了下脸上的汗,真的是做贼心虚啊,盛蕴什么都没有问我呢,我自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

  只是为什么又梦见被雪埋了呢?

  我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还早着,我给小瑾盖了下薄被,半夜有点儿冷了,等我躺倒枕头上才发现,原来我枕着冰块,怪不得我做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