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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第93节(2 / 2)


  这厮当真无赖的紧,偏偏皎娘不知该怎么应付,让她当着他的面换衣裳,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们俩算什么老夫老妻, 真亏他说得出口。

  正不知如何是好,外头李顺儿遣人传了话来说李总兵前来拜访六爷。

  梁惊鸿道:“知道了, 我这就去。”说着转回身对着皎娘道:“外头来了客, 若是旁人寻个借口支应过去也罢了, 却这位李总兵的父亲当年曾追随过祖父,五年前我剿灭山匪,更多亏了他帮忙调来精兵悍将,也算欠了他个人情,如今他亲自登门拜访,倒不好推脱。”

  皎娘有些愣,恍惚记得以前他也总跟自己说话,可说的都是无感紧要的琐事,要不便是肉麻的甜言蜜语,似今日这般正经的交代客人的来头,却是从未有过。

  皎娘虽不大懂这些官场的事,却也知道总兵是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是了不得的,寻常官员只怕想见也见不着,如今却亲自登门拜访,自是不能怠慢。

  皎娘忙道:“那赶紧去吧。”

  梁惊鸿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到道:“这个老家伙,虽说已是天命之年却仍不服老,最好吃酒,今儿既来了,必要陪他喝个尽兴,便不知什么时辰了,回来怕要扰了你的好眠,今儿晚上便在厢房里安置,你只管睡得你的。”撂下话这才去了。

  皎娘愣了好一会儿,琢磨他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想跟自己同榻而眠吗,不然怎忽然要去厢房安置,说什么怕扰了自己的好眠,他何时如此替自己着想了,当年自己身子还不好呢,他不一样没放过自己。

  想到这些皎娘忽觉一阵脸热,自己瞎想些什么,他不来还不好,难道自己还盼着他跟自己同榻而眠不成,如此岂不正好,也省的自己提防他了。

  虽如此想,心里却仍有些莫名憋闷,似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似的,有些闷闷钝钝的。

  发了会儿呆,见时辰不早,忙换了衣裳,梳好头发往听松院去了,到了听松院,却见清净的很,除了叶氏旁的人,连同四皇子跟两个小的都不见影儿。

  叶氏见她一脸疑惑,遂道:“今儿来了贵客,前头开了宴席,男人们都陪客去了,故此今儿晚上就咱们俩陪着老太君用晚膳了。”

  皎娘心道,难怪刚一进来便见老人家有些意兴阑珊呢,原来都陪客去了,皎娘不免道:“怎么寿哥儿跟五皇子也去了?”

  四皇子也便罢了,年纪到底大些,加之稳重早慧又是储君,自是要见客的,但五皇子跟寿哥儿两个才多大,既不懂事也不能吃酒,他们去了,别说陪客了不添乱都是好的。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老太君招她过去坐在炕边才道:“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名利富贵皆唾手可得,相应的也比寻常人家的孩子累些,百姓人家的孩子,像寿哥儿五皇子这般大,正是满世界疯玩儿的时候,可咱们家的孩子,就得出去应酬历练了,小六儿跟寿哥儿这么大的时候,族中家宴之时,便得给各位族老敬酒了,小小一个人儿,端着老大的碗,一圈敬下来,满头都是汗,瞧着都叫人心疼,可也没法子,谁让侯府嫡脉就他一个呢,如今有他顶着,寿哥儿倒不用受这个罪了,可外头席面上的应酬也该见识见识,这是我的主意,你不用担心,咱梁家的子孙,没有一个孬种。”

  叶氏打岔道:“瞧您老说的,不知道的还当寿哥儿是上阵打仗去了,说到底不过就是前头吃席去了,你说不打紧,就不怕把您孙子媳妇吓着。”

  老太君这才回过味来,自己说的有些过了,遂笑道:“是我的不是了,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想是今儿见了李大山,想起旧年的事,一时有些感触罢。”

  李大山想必就是前头那位李总兵吧,梁惊鸿说这位李总兵的父亲是老侯爷的部下,想来这位李总兵来了,必然要来给老太君请安的,见了故人之子方勾起了旧事。

  皎娘虽自小身子弱,却并非不谙世事,莫说侯府这样的煊赫门第,便是寻常那些富贵人家,哪家里不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更何况梁氏一族功勋赫赫,旁支又繁茂,梁惊鸿这嫡脉一支,承袭爵位,尊荣无双,自然遭嫉,偏父母又没了,梁惊鸿小小年纪便得顶上去,若没有心机手段,只怕骨头都不剩了。

  这么想着,竟有些心疼似的,急忙摇摇头,心疼那无赖做甚。

  人少,老太君便也没什么胃口,皎娘本就是三餐药膳打底,正经饭却用的不多,也只叶氏正经吃了一碗饭,一时饭毕,吃了茶,陪着说了会儿话,便一并告辞出了听松院,叶氏携了皎娘的手道:“你真打算不告诉他了?”

  皎娘知道叶氏说的是寿哥儿的身世,皎娘摇摇头道:“并非不告诉他,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叶氏一想便明白了,是了,这两人本就跟旁的两口子不同,前头出了太多误会,又是死又是生的,折腾了五年之久,如今虽说好了,却未想到惊鸿这样的聪明人,偏糊涂起来,旁人都一眼就知道是侯府血脉,偏他看不出,还一心认为是外面抱养的,他也不想想,真要是外面抱养,跟侯府毫无干系,老太君皇上皇后娘娘能任由他如此胡来吗。

  更何况,瞧瞧帝后多喜欢寿哥儿,两位皇子更是待如兄弟,老太君疼的眼珠子似的,这要不是血脉相连,怎会如此。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寿哥儿是他亲儿子,偏他这当爹一味的犯糊涂,这时候皎娘却也不好解释,毕竟他已经这般认为了,以他那执拗的性子,便皎娘若照实话说了,怕也不信。

  想来正是皎娘顾虑之处,可有顾虑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吧,不过,这到底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太过,只点到为止便好,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时机未到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方分开,叶氏去了客院,皎娘往自己住的院子走,走到廊子头上,忽听一阵锣鼓声吆喝声,底细听仿似还有兵器交接之声,喧闹非常,正是从前厅传进来的,不禁道:“不是就一位客人吗,怎这般热闹。”

  那婆子是侯府的老人,故此知道的也详细,便道:“大娘子不知,这位李总兵虽任了总兵一职,却自落生便在军中,跟着一帮当兵的糙老爷们长起来,性子也斯文不起来,尤其最爱吃酒,吃了酒便要比试,不跟他比都不行。所以六爷才让您自己先睡,等陪着这位总兵大人尽了兴,不定多早晚了,必然也就吃醉了。”

  说着怕皎娘担心忙又道:“大娘子莫担心六爷,若是比试,六爷可不会输,吃酒也一样,您是不知道,六爷十岁的时候,那些军中的糙汉便不是六爷的对手了。”

  皎娘点点头,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梁惊鸿,她知道的梁惊鸿是见色起意强占民妇的纨绔,是心机深沉,手段卑劣的权贵,即便后来知道并非如此,却也未想到他是怎样的人,以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便这样一个侯府最寻常的婆子提起他来都是如此骄傲自豪,可想见他在侯府的威信,或者说整儿梁氏一族的威信,都是高高在上的。

  这样的威信,不是他身为嫡脉的唯一男丁,便能得到的,尤其梁氏子弟大都在军中任职,就如婆子所言,军中的人可不认什么爵位,认得是本事,说白了得让他们从心里服气了才行,不然,他这爵位不过就是个无用的摆设。

  忽听见小孩子的欢呼叫嚷声传来,是寿哥儿,听得出来两个小的很是兴奋,或许这就是男孩子,天性里就喜欢这些,毕竟是他儿子,这性子也像了十足十。

  皎娘听了一会儿,便回屋去了,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多了,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索性在灯下做针线,一边儿听着外头的动静,隐隐听见打了二更鼓,方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想是梁惊鸿回来了。

  果然,皎娘刚放下针线,梁惊鸿便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迎头是冲鼻子的酒味。

  第259章 你是我的命

  婆子忙上前要扶, 却被他一把甩开:“不用扶,我没醉。”一屁股坐在炕上,胳膊撑着炕几倾身道:“不说让你自己歇着吗。”

  皎娘:“白日睡得多了, 不觉着困, 便做了些针线。”

  梁惊鸿目光落在她手边的针线笸箩上,蹙了蹙眉:“灯下做针线伤眼睛,什么活计交给针线房就好了, 便是你瞧不上针线房的手艺,老太君身边有两个手巧的丫头专司给老太君做衣裳的。”

  皎娘道:“我不过是消遣打发时间罢了,得了空也才做这一会儿,哪里就能伤着眼睛。”这厮可真是吃醉了, 话都不过脑子的,莫不是忘了如今在燕州府,这个府邸空了五年, 虽有人看着又提前收拾过, 到底不是京中, 跟着来的婆子小厮管事虽不少, 却拿着侯府的份例, 这里也不是长住,哪用得着针线房啊。

  莫说如今,便是五年前,皎娘记得别院里也没设针线房, 至于自己的衣裳首饰都是韩妈妈管着的, 她备了哪件自己便穿哪件,那时候根本没心思想这些, 现在想想, 那些衣裳首饰, 不论料子还是样式,无一不精,也不知哪儿来的。

  不管哪儿来的,绝对不是街上那些成衣铺子能有的,许是从京里做好送到燕州府来的也未可知。再说老太君跟前儿的丫头,便是手再巧,自己也不好使唤啊,更何况这双寿鞋虽是韩妈妈拜托自己做的,却也是自己想尽的心意,岂能假手他人。

  见他醉的厉害,让婆子去端了醒酒汤来,谁知汤端了过来,梁惊鸿却摇着脑袋道:“我没醉。”死活不喝,那样子跟个耍赖的孩子一般,旁边的婆子想笑不敢笑,强憋着难过非常。

  皎娘只得让婆子把醒酒汤端下去换了一碗蜂蜜茶给他,梁惊鸿喝了一口又道:“这茶怎么甜腻腻的,像是你们女人家吃的,我一个大男人不吃这个。”

  皎娘被他这胡搅蛮缠的话气出了脾气,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喝不喝?”

  梁惊鸿见她神色语气都不对,便知要恼了,嘻嘻笑道:“我跟你说笑呢,我最喜欢吃甜的,这茶尤其喜欢。”说着一仰脖把一碗蜂蜜茶喝了个干净,还冲皎娘亮了亮碗底:“你瞧,我都喝了,你可不能生气。”说着去拉了皎娘的手攥在掌心道:“不能生气,你一生气就不理我了,你不理我,我这里这里就憋闷,憋闷的狠了就疼,疼的撕心裂肺的。”说着拉着皎娘的手贴在他心口上道:“就是这儿,这儿疼 ,你要生气了不理我,我就疼死了。”说着闭着眼身子一歪躺了下去。

  皎娘唬了一跳,急忙唤了婆子进来,那婆子道:“大娘子不用着急,六爷这是醉了,睡一觉便好。”

  皎娘见他虽闭着眼,气息却平稳,这才放了心,想抽回自己的手来,跟婆子扶他进里屋,不想他抓的极紧,仿佛怕一松手自己就跑了似的,任皎娘怎么抽都抽不出来,总不能硬掰吧,更何况,就自己这点儿力气,硬掰只怕也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