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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面盾牌(完)(2 / 2)


  上一任男友分手后,说我跟他上床时眼睛里没有爱。我问他是不是见过别的女人对他眼睛里有爱模样否则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沉默,很失望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指责我不懂爱。

  平常喜欢后入,跟苗桓做反而喜欢面对面。

  他发情时的眼睛很漂亮,半眯着,被我玩鸡巴玩得要死也咬着牙一句不说,然后在进入时反客为主把我操到大腿根都开始发抽。爽到整个人都在抖,抓着他的手臂高潮不断。

  苗桓今天把项链摘下带到了我身上,然后把我两条腿并在一起扛在肩膀上,腰一沉,狠狠操了进去。这是第一个姿势。后面又扶着沙发跪着,大腿分开让他从背后再操了一次,水全都流了出来,沙发被弄得一塌糊涂。

  苗桓在外面清理沙发,我在浴室里放了一缸水泡着发呆进入贤者时间。

  我不太爱去想未来的事,对未来也没有任何期待。这世上很多事情在我看来都很无趣,爱是最无趣的。自爱也好,爱别人也好,都没意思。无论是飞扬的柳絮绽放的花,还是甜腻的蛋糕辛辣的火锅,都很无聊。游戏有点意思,通关后也无聊了。烟有点意思,酒也有点意思,可伤身,还要被唠叨。性是最有意思的,但跟爱掺在一起也会变得无聊。

  我没享受过爱,不明白爱是什么,也不明白爱好在哪里。我不配被爱,也不想被爱。死吧,死亡又太麻烦了。在家里死亡会影响小区房价,酒店也不行。跳楼容易给路人造成心理阴影,吞药不一定能死透,割腕又太慢太疼。因为很麻烦,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死亡。如果出生前问我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我会毫不犹豫地在否旁边的方框里打勾。没人来问我。

  苗桓进了浴室坐到浴缸边,低头下来似乎是想跟我接吻。

  我把头扭开,“累。”

  他没说话,把手放进来摸到腿间。

  手指插进去时带入水流,涨满的爽感让我忍不住从水里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脖子。这会也愿意接吻了,被他从水里抱出来,在浴室又做了一次。

  十字架项链坠在胸间,他叼起项链放到我嘴边,我不明所以地咬住其中一端。两个人就这么傻呆呆地咬着,呼吸交错,织成厚重的茧。

  “苗桓,我要出国了。”

  我松开口,十字项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父母的公司在海外,本来高中毕业就得过去,我不太愿意就拖到了大学。

  雅煦知道我要出国后,红着眼杀到家里,问我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吧,那边的房子还没装修好。”

  “怎么这么突然?”

  “也没很突然吧,早就定好了的。”

  雅煦愣住,声音有些抖,“所以你一直瞒着我?”

  我不太明白,道:“你没问我就没说。”

  “随行,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装听不出她话里的自嘲讽刺,“当然是啊,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我,机票我出。”

  “那苗桓呢,你要怎么办?”

  “下个月合约到了就散呗。”

  雅煦突然笑了出来,“你他妈真不是人。”

  听到脏话,我下意识皱起眉。

  雅煦不像之前一样打扮得光鲜亮丽,她只套了件卫衣,头发随意挽在脑后,脸上没有亮丽的闪粉和艳丽的唇釉,依旧漂亮。

  哭起来也漂亮,眼睛红红的,咬着唇骂我没心没肺。

  “雅煦。”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用的肯定语气,突然意识到她喜欢我的事实。

  “是,但我后悔了。随行,你活该得不到爱。”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包养男人?”

  “因为无聊。”

  我叹了口气:“我只想跟你当朋友。”

  “你知道什么叫朋友吗?”雅煦反问我。

  她把我问住了,隔了好一会我才回答:“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打游戏。”

  “没了?”

  “我想不出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朋友。”雅煦很失望。

  她离去的瞬间,空气化作窗户升起。我就这样看着雅煦坐进窗户后,呆呆望着,仍旧什么都看不见。

  苗桓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我坐在地上发呆,弯下腰把我抱到沙发上。

  “你恨我吗?”

  苗桓答得很快,“恨。”

  “那恭喜啊,你很快就要解脱了。”我挑起他的项链,在指尖转了圈。

  “最后陪我去趟海洋馆吧。”我说。

  苗桓没说话,我知道他同意了。

  我们在海洋馆度过了很无聊的一天。

  看了水母,看了人鱼表演,买了海洋馆的烤肠。苗桓指着虎鲨跟我说这是最大的鱼类,我盯着看了会,确实很大。我给他拍了照,他也给我拍了照。没我拍的好看,我让他有时间去进修下拍照技术免得被未来女朋友嫌弃。他扫了我一眼,说已经在嫌弃了。我装没听见,转身找了个路人帮忙拍合照。

  虎鲨从头顶游过时,苗桓递给我一个盒子。

  我打开,是一枚素戒。

  “跟我求婚啊?”

  我捏起戒指放到眼前,闭上左眼,另只眼看到他被锁在圆圈之中。

  苗桓摇头,“是回礼。”

  不知道他回哪一份礼,我送过他很多东西。

  我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在他面前挥了挥,“好看吗?”

  “很好看。”苗桓盯着那枚戒指,海洋馆的灯光衬得他眼神格外缱绻温柔。

  “如果你现在跟我求婚的话,或许我会带你走。”回家路上,我看着窗外的街景,懒洋洋道。

  透过车窗倒影,我看见苗桓也在看着窗外。

  “然后呢。”他声音很轻,回荡在车里。

  “然后啊……”我撑着下巴思考了会,慢悠悠道,“然后我们签婚前协议结婚,把你安排进我家公司给我赚钱。可能半年就会对你腻了,接着就出轨,花你赚的钱去包养小叁。”

  “身高一米八五往上,有六块腹肌,比较笨的那种小叁吗?”苗桓接过我的话,“你还是别找太笨的,会被我玩死。”

  放在身侧的手被他握住,我捏住他的指尖,没扭头。

  “如果那时候你身材还很好的话,我们可以玩下叁人行。”

  “我拒绝。”

  “你也可以在旁边看。”

  “这样你会更爽吗?”

  “试了才知道。”

  “我拒绝。”

  “如果我们的小孩考试不及格要找家长签字,你猜是找我还是找你?我猜是我。”

  “不会有小孩。”

  “肯定不会找你,你凶死了。”

  “你也没多温柔。”

  “但我懂考试不及格的滋味啊,像你这种学霸肯定没不及格过吧。”

  苗桓沉默了。

  我笑了声,把手抽出放到膝盖上,望着窗外的霓虹灯。

  “你说得对,我们不会有小孩。”

  这是我印象里跟苗桓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面我出国,在第二个月找了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我没再找过黑发的男人,也不再喜欢他们戴项链。他们听不懂中文,这样很好,我在床上失神念出苗桓的名字时他们也不会追问。如果有人问,我会说那两个字在中文里的意思是,爱你。看到他们开心的样子,心里并没有那种捉弄后的快感。空荡荡的,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叁个月后,雅煦联系我,跟我说苗桓死了。

  “什么?”

  酒吧里很吵,雅煦的声音却清晰无比:“苗桓死了。”

  车祸。去机场的路上。为了救一个小孩。

  我无法完整地听完雅煦的话,脑袋浑浑噩噩,再回过神来时酒洒了一身,屏幕上是订单信息。

  我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宜淮,雅煦约我见面,给了我一个箱子。

  “他的遗物,里面全是你的东西。”雅煦眼睛有些肿,“你知道他要去找你吗?”

  我摇头,打开箱子看到那条十字架项链,“这个不是我的。”

  “是你的。”雅煦垂下眼,从领口里拿出一模一样的十字架项链。

  “那年你跟着你父母到孤儿院,背着他们给了我和苗桓十字架项链。”

  记忆的褶皱被摊开,我想起小时候确实有为了捣乱带了两条十字架项链过去,也确实给了两个小孩。

  “我挨打的时候,总会把你的名字当做盾牌。拳脚落在身上,指节在头骨上敲出的声响,很痛,但都无所谓,我有世上最坚硬的盾牌。”雅煦声音开始颤抖,“但我没想到,我和苗桓的盾牌是同一面。”

  十字架的棱角陷入掌心,痛得我流泪。

  我的盾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