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赶他走，但是让她高高兴兴的跟他泡温泉，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只能当没看到，靠着池壁发呆。

她不开口，常斐然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她的肩头，她的肩膀很瘦削，在左肩上隐约还能看到一个伤痕，月牙的形状。

常斐然张了张嘴，越发的说不出话来，他抬头看了看天，伸手按了一下遥控器。

头顶的磨砂天窗缓缓的打开了，露出了明亮的蓝天，如火的红枫，原本黯淡的景色瞬间就有了光彩，像是一滴颜料滴落在水面上，晕开美丽的花朵。

“常斐然……”

“这个浴池紧邻着山体，枫树遮蔽，附近的景色最漂亮，你要是不看看的话，肯定会后悔的。”常斐然仰头看着头顶的红枫，低声安慰：“放心，不会有人看到你的。”

枫叶随风舞动，偶尔有一两片飘然落下，被风裹挟着飘进浴池中，涟漪荡漾。

杨薇捞起枫叶，放在掌心细看，只见上面细嫩的纹理，每一个纹路，每一个走向都特别的清晰漂亮，如同被鲜血灌注一般的美丽灼热。

她的样子那么的认真，抚摸的动作那么的轻柔，好像抚摸的不是一片枫叶，而是一个世间瑰宝。

常斐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眸光描绘着她低垂的眉眼，描绘着她温柔的侧脸，以前倒也不曾发觉杨薇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走进了他的眼里，从那以后再也难以挪开。

常斐然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里，他明明知道自己该远离杨薇，明知道自己和杨薇中间横着天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可心里就是放不下她。

真奇怪，人真奇怪。

一定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咳咳。”杨薇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悄悄的瞟了常斐然一眼，他盯着她很久了，还没看够吗？

常斐然如梦初醒，挪开了眼睛，一时间两人竟各有纠结，谁也不敢再看谁一眼。

“我泡时间够久了，先出去了。”终于还是杨薇先动了。

“杨薇。”常斐然忽然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杨薇身体一僵，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忽然握住自己的手，可手腕上的力道那么的不容拒绝，她迟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回眸看着他：“有事吗？”

四目相对的瞬间，天地间忽然寂静无声，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感觉都离他们远去了，只剩下彼此的目光，彼此的心意在无声的流淌着。

可那一瞬间好像也忽然让他惊醒了过来――有些话不能说。

至少不能在现在说。

常斐然做事喜欢有万全准备，并不喜欢打这种毫无准备的仗，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杨薇之间的距离在哪，那是横着人命的，且还有妈妈，有常家，有杨家。

他说出来，杨薇是否答应还不一定，当然若是拒绝也没什么，反正他的心意已经确定了，可如果答应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怎么和家里说，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同意，他还没想好，他不喜欢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他的手缓缓的滑落下去，指尖终于拂过她的指尖，似轻柔的羽毛从指尖滑落，离开了她的手掌。

“没事了。”

“那我走了。”杨薇低声说，转过头的瞬间，她用力的眨了眨眼，褪去了眼中的潮雾，虽然他刚刚什么都没说，可她好像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