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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不愈(2 / 2)

  晚餐定在了市中心的一家日料店。

  出发前祝福接到了周茹的电话,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周茹不来,这餐饭的本质就变得不可言喻了。

  犹豫着要不改天吧,可一看时间,这会儿推了更像是出尔反尔,说不准周老师已经在半道上了。

  秉着一身正气,祝福如约前往。

  阳城是叁线城市,消费水平算合理。

  这家日料店坐落于最繁华的商业街二楼,算是闹中取静了,和一线城市比价格也亲民了许多。

  祝福特意提早到了十五分钟,没想到在楼下碰到了周嵘。

  他今天穿得挺正式,不再是从前的运动系列冲锋衣,而是正正经经的呢子大衣配纯色衬衫。

  如果带上一副眼镜,更像是数学老师,多了些斯文气。

  相较于他的刻意,祝福显得随意多了,羽绒服配雪地靴的安全牌。

  被服务员引进半开放隔间,入座,祝福将菜单递给他。

  “周老师,你点吧,别跟我客气。”她在吃这件事上一贯大方。

  周嵘点了几个饱腹的食物,寿司,乌冬面,加个味增汤就说够了。

  祝福接着补了几道大菜,刺身拼盘,寿喜锅,又叫了份日式烤肉,最后看图片上的抹茶奶冻不错,馋了也一并叫上。

  “这……是不是点太多了。”周嵘看她点菜的气势,颇有全部上一遍的意思。

  祝福:“不多。”

  点得足够分量,她心里的感激才算有地方宣泄,否则总感觉欠着什么。

  祝福不喜欢亏欠,对谁都是。

  菜上了,生冷的食物她一口没动,倒是寿喜锅多吃了几筷。

  说来也怪,怀孕这件事对她而言没什么排异反应。

  那些传闻中吃不下睡不好,甚至孕吐反应,她一点没有,否则也不至于被人撞进医院才有所察觉。

  这个孩子的乖巧程度大约是随了某人,不似她这么闹。

  周嵘捧着那晚乌冬面吃得正香,看面前的人停了筷,神色沾了些疲倦。

  他也放下筷子:“怎么不吃了,没胃口么。”

  她有身孕,周嵘记着的。

  祝福醒了神,摇摇头:“不是,我刚刚是在想,师姐怎么突然爽约了。”

  她换了个话题,顺便将淡淡愁绪掩埋起来。

  “我姐回家拿换季衣物,又因为辞职的事和家里人吵了起来,估计心情不好。”

  周茹离开电力局是和家里撕破了脸,哪怕后来搬出来住,只要回家总反复被提起,断断续续一年还不消停。

  祝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讲着家长里短,竟觉得有滋有味。

  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偶尔争执,大多和睦,连看电视抢遥控器都令她羡慕不已。

  这份世间烟火气离她太遥远了,因为少有体会,所以格外怀恋。

  结束后,周嵘送祝福回去。

  他平时的交通工具是变速自行车,没有后座载不了人,今天出门索性弃车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刘姐的宾馆。

  出租车有上一个乘客留下的烟味,祝福忍了一路,下车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她站不稳似的,周嵘自觉伸手扶了一把:“你没事吧。”

  祝福摇摇头。

  “到刘姐那坐会再走,我看你脸色不好。”

  “没事,我是闻不惯烟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她说完,慢慢吐气呼气试图缓解。

  周嵘将人带到一棵掉光了叶子的香樟树下,让她靠着:“我给你去要杯热水,你等下。”

  祝福想说不麻烦了,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跑进屋了。

  在室外站了会儿,烟味散了大半,思绪清晰了许多。

  不经意间的抬眸,马路对岸的挺拔身影落入眼里,祝福猛地颤了颤,有一瞬以为是眩晕引起的错觉。

  阖上眼睑再睁开,人还在。

  她不信,狠狠抠了抠手心,没蓄指甲也觉出了痛,再睁开,这下不得不信了。

  原来,是真的啊,是谢译没错。

  周嵘用一次性水杯接了热而不烫的水走出来,他怕洒了,没敢走快,又不算慢。

  “你先喝一口热水,应该不烫。”

  祝福没接水杯,双眸直愣愣盯着街对面。

  周嵘察觉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正走来一个男人。

  高挑挺拔,衣品不俗,饶是他不关注这些,也猜得出这男人身价非凡。

  谢译的眸光扫过来,冷清里藏着隐隐不悦,却又让人不怕死地想多看几眼,确实养眼啊。

  “认识的?”周嵘也确实不怕死了。

  祝福轻轻点头。

  两人这一副亲密询问的样子彻底炸开了谢译仅剩的忍耐力。

  他是压着气的,祝福看出来了,也知道这会儿不惹他才是上上之举。

  虽然好像已经惹了。

  接过周嵘手里的一次性水杯,祝福说:“周老师你先回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周嵘又审视了一遍眼前的男人,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有几分关联。

  他点点头,眼里竖着防备:“那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最后这句话意指明确。

  他算哪根葱,谢译一点耐心都没了,上前一步,祝福跟着小小后退了一步。

  这份拒绝太明显,让满身尘土赶来的人顿时凉了心,他不逼她了,又像是赌气似的也学她后退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隔得足够宽敞。

  祝福后退的原因很简单。

  他抽烟了。虽然不如出租车上的劣质烟味刺鼻,仍是抵触。

  但谢译不知道。

  周嵘离开有一会儿了。

  暗自较劲的两人仍然杵在路上,也不对视,谢译看着祝福,祝福看着地上的六边形砖块。

  就这么不怕冷地站着,看谁先打破沉默。

  最后还是谢译啊,从来都是他。

  谢译:“你瘦了。”

  只简简单单叁个字,配上沙哑的声线,渲染出一场难愈的疼痛。

  他该很生气。

  看到那张自愿药流的诊断书后,心肝脾肺肾的刺痛感还在,哪怕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驾驶过程也得不到一丝缓解。

  他都这么痛了,明明应该生气才对。

  气她心狠,气她一走了之,气她和别的男人共处一车,说说笑笑,当着不知道谁的面明目张胆地躲他。

  他有一千八百个可以生气的点,她有一万八千件惹他生气的事。

  然后呢。

  怎么那些讨伐的话到嘴边都丢盔弃甲,脱口而出的全是不违心的心疼。

  他已经一个月零五天没见到她了,怎么觉得像过了半辈子那么久呢。

  她瘦了。

  然后谢译就开始生自己的气。

  他怎么能让她瘦了呢,这些天,她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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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字后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