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都听到她回房了，怎么又跑出来了？而且还没穿鞋。

常斐然皱眉。

“你在上药啊？”杨薇看到他面前放着清洗器，医药箱，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这才注意到，他垫在腿下的毛巾上有血迹，杨薇拢了眉：“很严重吗？”

“没什么，我自己来就好，你去休息吧。”

“我帮你吧，你自己也不方便。”

他的腿上有两个伤口，应该是子弹穿过去形成的，面上的倒还好，但是另一个伤口，他的确不太容易清洗。

“还是算了吧。”大腿被人看，常斐然脸有点红。

“没关系，在医院的时候，不也有护士给你清理吗？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常斐然挠挠侧脸，转头不看她，低声嘟哝：“护士和你哪能一样。”

“你说什么？”

“没，什么也没说。”

杨薇重新叠了一块毛巾垫在他的腿下，免得等会弄脏了沙发，她先将伤口清理干净，再给他上药。

“上药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常斐然转头看着她。

她的表情很认真，动作很轻柔，一边上药一边轻轻的吹着，凉凉的气流拂过伤口，并不觉得疼，反倒感觉到莫名的舒服。

换好药，又重新给他绑上绷带，她生怕弄疼了他，动作轻柔了不少，但是手法却很娴熟，颇有些军队上面风范，显然也是经过训练的。

“谢谢你。”常斐然低声说，目光越发的温柔。

“应该的。”杨薇整理着医药箱，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常斐然，其实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这话是一冲动就出了口，其实根本没过脑子，等杨薇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说出来了，那就该搞清楚状况。

常斐然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杨薇，怎么了？”

“不是，我是说你知道我是辛潞县的杨薇，对吧？”末了，她又补充：“你明白我的意思。”

常斐然沉默了。

室内也变得静默起来，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像是在不断的拨动着人的心脏。

“你是不是想多了……”

“你知道我没有想多，一样的浴巾，一样刷牙缸，一样的香皂盒，一样两样算是巧合，但是所有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杨薇咬了咬唇：“常斐然，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来接近她，为什么还要装着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不明白来撩拨她，难道耍她就这么好玩吗？

杨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她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了两圈，常斐然这才叹了一口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声说：“早知道会被你发现，我就应该早点把东西收了。”

一句话，已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杨薇心头一动，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要装着不认识我，故意来接近我？”

“否则呢？”常斐然仰起头，反问：“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和你相处？”

“如果你觉得没办法相处，完全可以不去相处，为什么一定要用欺瞒的虚假手段，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

“如果一定要相处呢？”

“这个世界上，哪有两个人一定要相处？”

常斐然沉默了，薄唇紧紧的闭合着，盯了她足足有半分钟，这才挪开目光：“累了，早点去睡觉吧。”